转自:北京日报客户端
《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简·雅各布斯 著 金衡山 译 译林出版社
在美国城市中,反城市的规划行为很是顽固,让人惊诧不已。这种行为的影子,藏在浩如烟海的规章、细则与规划方案中,藏在受实践影响而变得畏首畏尾的官僚行事里,也藏在因历史积淀形成却从未被审视过的僵化公众态度中。
可以肯定的是,面对这些障碍,也一直存在着巨大而激烈的反对声音,尤其是在这样一些时候:当大片大片的城市老建筑被重新利用,焕发新的功能时;当行人密集的区域拓宽人行道、缩减车行道时;当城市闹市区的办公楼关闭后,这片区域依然热闹不减时;当融合了各种精妙功能的街道被成功地打造时;当新建筑挤入老建筑之间——既显得醒目,又巧妙填补了老建筑间突兀的空隙,其修补效果之佳,甚至让人察觉不到它的这一作用时。国外不少城市在这方面的能力尤为突出,可在美国推行这类举措,却难如登天,还总让人倍感沮丧。
自本书出版以来的三十年里,上述实际有效的规整(就我知道的而言)并没有实施过,这让人很失望。要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要完成这样的任务变得越来越难了。这是因为反城市的规划,尤其是那些大型的住宅项目让城市街区环境愈发滑坡,随着时间的推移,邻近的健康城市生活区愈发难以形成。
即便这样,把住宅区转变成生机勃勃的城市依然存有机会。首先,可以从简单的切入点着手,这也是前提条件。我们不妨以应对城市郊区的摊大饼式发展为契机——这种发展模式实际上难以无限延续,它在能源消耗、基建投入与土地利用方面的成本都极为高昂。因此,若要对现有摊大饼式发展加以控制,那么从资源节约的角度出发,我们也必须学会让这种管控,尤其是与城市生活区的衔接,做得更有吸引力、更赏心悦目且更具可持续性——这对于步行族与驾乘者而言皆是如此。
自然生态系统是这样定义的:在一定的空间与时间单位内,进行着物理—化学—生物综合活动的过程。而城市生态系统则是在城市生活的特定时间维度中,相互紧密关联的物理—经济—伦理复合过程。这两种生态系统,一者由自然造就,一者由人工形成,却在根本原则上存有共通之处。在生命活动与民生发展中,生态多样性的表现越丰富,其可持续发展的生命力便越旺盛。而在这两类生态系统里,诸多细微且模糊的构成要素(极易被粗浅的观察所忽略)对于整个系统的重要性,远超其外在形态或数量层面的意义。在自然生态系统中,基因链形成是宝中之宝。在城市生态系统中,相应的是行为间的互相关联;更有甚者,行为方式不仅在不断产生的新组织中重复自己的行为,而且也会发生杂交和嬗变,产生从未有过的行为方式。正因为存在着各个因子间互相依赖的关系,所以这两种系统都很脆弱,容易受到攻击,也容易被破坏和毁灭。
因此,研究城市生态与自然生态需要秉持同样的思维逻辑。倘若仅仅聚焦事物本身,指望其自身能够阐释一切,这种做法显然有失偏颇。过程始终与事物的本质息息相关,任何事物之所以能具备意义,皆是因其参与了整个生态过程——无论最终催生的是积极结果,还是消极结果。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人类是唯一建设城市的生物。总而言之,对我们而言,城市也是各种各样的自然生态系统。这些生态系统不是你想怎么处置就可以怎么处置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也不管在什么地方,社会欣欣向荣、蒸蒸日上之时,城市的生态系统也正是处于最具活力、运转最顺畅之日。它们真真切切地发挥了作用。无独有偶,城市的衰落、经济的滑坡和城市问题的上升,这些事往往同时发生而不是碰巧走到一起的。
尽我们所能去理解城市的生态,这是摆在人类面前的一项紧迫任务。
(作者为美国记者、城市观察家)
来源:北京日报
作者: 简·雅各布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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