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劳动午报)
转自:劳动午报
当《智取威虎山》的唱词在风雪里震颤,《热血:东北抗联》的书页间便跃出无数冻僵的手指,正攥着步枪扳机扣向黎明。这部纪实小说以白山黑水为纸,以血与火为墨,将东北抗联的铁血岁月凝固成可触摸的历史温度,让80年前的风雪依然能刺痛当代人的眼睛。
书的开篇如冰河开裂,从中国共产党在东北建立党组织的根系写起,慢慢舒展成抗联将士的精神年轮。北大营的枪声里,有自发抵抗的军警攥紧生锈的枪栓;江桥抗战的冻土上,马占山将军的马蹄踏碎零下40℃的严寒;山林队的篝火旁,猎户们用猎枪瞄准侵略者的军靴。那些从自发到自觉的抗争轨迹,恰似长白山脉的走向,在曲折中始终向着光明。当各路武装最终汇入抗联洪流,字里行间便奔涌着江河归海的力量——这不是简单的军事集结,而是一个民族在绝境中重新凝聚的心跳。
史料的坚硬与文学的柔软在此共生。作者像考古者般拂去历史的积雪,杨靖宇胃里的树皮草根,在书页间长出年轮;赵一曼留给儿子的遗书,每个字都带着镣铐的温度。那些抗联战士在雪地里传递的火柴,不仅点燃了取暖的篝火,更在字里行间化作跳动的意象:“棉衣里的虱子比子弹更让人难熬,却咬不破他们贴胸的党章”。这种虚实交织的笔法,让历史不再是博物馆里的旧枪,而是仍在血管里流动的热血。
英雄群像的塑造如松涛阵阵,杨靖宇、赵尚志、赵一曼们不是被供奉的神像,而是带着体温的战士。作者写赵尚志率队奇袭据点时,会在战斗间隙给伤员讲家乡的皮影戏;写赵一曼在狱中的最后一夜,月光透过铁窗在她脸上织出银网。这些细节像雪地里的火种,让英雄主义褪去说教的外壳,露出生命本真的光芒。当杨靖宇最后一次扣动扳机,子弹穿过的不仅是敌人的胸膛,更在历史的幕布上打穿了一道光,让后来者得以窥见一个民族不屈的脊梁。
书中的风雪是有重量的。零下40℃的严寒里,步枪的撞针会冻成冰棱,战士们用体温焐热枪栓再扣动扳机;棉鞋磨穿后,他们裹着麻袋片在雪地里奔跑,脚印里渗出的血珠瞬间冻成红宝石。作者计算过这样一组数据:抗联将士平均每人每天要在雪地里跋涉30里,面对10倍于己的敌人,用3支枪分享5发子弹。但这些数字从未压垮叙事的翅膀,反而让“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的歌声更具穿透力——这不是苦情的渲染,而是生命力在绝境中的绽放,恰如兴安岭的偃松,越是被风雪压弯,根就扎得越深。
这部书最动人的,是让历史成为可对话的存在。那些在雪地里倒下的战士,仿佛正站在时间的对岸看着我们:他们不是要后人的眼泪,而是要我们接过他们未竟的理想。就像书中写的那样:“抗联密营的篝火从未熄灭,只是化作了城市的万家灯火”。当我们在新时代的征程上遇到困境,不妨想想那些在零下40℃里依然前行的身影——他们教会我们,真正的勇气不是不害怕,而是带着恐惧依然向前;真正的信仰,是明知前路漫漫,仍愿意做照亮后来者的火炬。
80年后的今天,长白山上的积雪融化,汇入松花江的浪涛。《热血:东北抗联》就像一座横跨时空的桥梁,让我们能触摸到80年前的脉搏。那些在雪地里凝固的热血,其实从未冷却,只是化作了民族的基因,在每个中国人的血管里静静流淌。
□王玉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