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楼”东侧增建的“大屋顶式”二层楼房,至今仍在使用。
在北京西北郊颐和园与圆明园之间,有一处不为人知的原皇家园林——自得园。自得园现位于中央党校南院内,园内隐藏着一座造型奇特的“飞机楼”,其两翼舒展的轮廓在绿树掩映中若隐若现,宛如一架蓄势待发的银色战机。这座不为外界熟知的建筑,恰如这座园林本身——承载着太多被遗忘的历史,却又在静默中见证了中国近现代史的沧桑巨变。
自得园的故事要从雍正三年(1725年)说起。那一年,雍正皇帝将这片位于畅春园西侧的土地赐予十七弟和硕果亲王允礼,并赐予允礼五幅御笔匾额:自得园、春和堂、静观楼、心旷神怡、逊志时敏。深谙佛法的雍正,还为这位弟弟允礼赐予法号“自得居士”,即源于此园。
允礼的《御赐自得园记》曾这样描绘自得园的景貌:“圣上驻跸圆明园,臣允礼扈从,蒙恩于园西南隅赐地一区,山环水汇,因地势之自然,以为丘壑,正方定位……兹园中之高者、洼者、奥者、旷者,台榭亭厦,桥梁磴瀑,曲得其面势;竹树葩卉,随在而旁罗。温凉朝暮,风雨晦明,物象时光,无不与人相惬。对之常心旷而神怡,此自得之显见者也。”
隔水相望“飞机楼”。
建筑内部的楼梯。
从“飞机楼”南侧拍摄的照片,可以看到建筑舒展的轮廓如同一架战机。
这位在雍正心中“秉性忠直”“存心宽厚”的果亲王,在九子夺嫡的惊涛骇浪中明智地选择了远离政治漩涡,专心营造自己的精神家园。这或许是他能得到如此褒赏的缘由之一。园林建成后,允礼常邀文人雅士在此吟诗作画,成为京西一处著名的文人雅集之所。允礼应该未曾想到,他精心打造的这一方净土,会在未来的岁月里经历诸多劫难与重生。
据张恩荫先生《自得园与承泽园史实考补》,乾隆三年(1738年),允礼去世后,年仅5岁的雍正第六子弘瞻被过继给他,作为嗣子承袭果郡王爵位及赐园,至乾隆三十年(1765年)弘瞻病逝后,自得园被内务府收回,园东部被改成了御马圈。1860年,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在洗劫圆明园的同时,还劫掠了周边的皇家园林,自得园也未能幸免。精美的建筑被付之一炬,珍贵的收藏散失殆尽,那些曾经供人吟诗作对的亭台楼阁,转眼间化为断壁残垣。
清末民初,自得园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沦为一片荒芜的废园。直到20世纪三十年代,抗日名将佟麟阁将这片土地购为私产。然而,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佟麟阁率部奋勇抵抗,壮烈殉国,这片土地也落入日伪之手。
当时,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建设总署督办殷同开始筹建“土木工程专科学校”,为设想中的大规模建设储备人才。这所专科学校最初的校址在西城定阜街庆亲王府,但因房舍有限,便划定西郊自得园旧址为土木试验区,营建新校舍。
清华大学农学院时期,院中的气象测量设备。
1946年,清华大学农学院的学者们在这里研究农业科学,图为院中的气象测量设备。“飞机楼”就是在这一时期建造的。此楼的设计者是青年建筑师徐仁祥,施工则由泰庆建筑工程公司负责。1941年10月,包括“飞机楼”在内的土木工程专科学校新校区主体建筑群宣告竣工,几年后,又在其东侧添建了一组中式风格的二层楼房,作为校舍使用。
有观点认为,“飞机楼”的诞生,是当时中共北平地下党与日伪巧妙斗争的成果。许宝骙先生在《沦陷时期殷同的二三事》中回忆,当时的北平地下党制定了两条方针:一是促进敌与伪、伪与伪之间的矛盾,二是想方设法叫汉奸头头少做点坏事,能多少做点好事当然更好。于是当时的中共北平特委书记王定南建议,怂恿殷同多搞城市建筑或者修整古迹。在王定南看来,“这些东西将来会留归我们人民,总比花钱修筑军用公路去打八路军好。”
殷同好大喜功,花钱大手大脚,果然中计,于是修建了伪建设总署大楼,修缮了颐和园,还在庆王府中大兴土木修建官邸。尽管没有直接提及,但以“飞机楼”为代表的土木工程专科学校建筑,也可以视作是这种斗争思路的成果。
抗战胜利后,1946年,清华大学农学院接收了土木工程专科学校的校舍,作为教学实验基地。学者们在这里研究农业科学,培育新品种,为战后国家的重建贡献力量。新中国成立后,自得园被划归新成立的马列学院,即后来的中共中央党校。当年地下党与日伪巧妙斗争的成果,果然归于人民。图文/高一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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