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安晚报)
转自:新安晚报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每年七八月份“双抢”时集体插秧。那些嵌在指甲缝里的黑泥、留在脊背上的晒痕、飘荡在田野上空的欢笑,成了我最鲜活的成长印记。
晌午的日头毒得能晒裂田埂。插秧人弯腰的身影倒映在烫脚的水田里,像一群虔诚的朝圣者。褂子早已湿透,紧贴在晒得通红的背脊上,草帽下的汗水不停顺着额头流到眼里,一阵阵刺辣,却也无暇分出手来擦上一把。二十来个劳力在田里排成雁阵,退步插秧的动作带着奇妙的节奏感。插秧人左右开弓:左手虎口卡着秧把,拇指与中指不停分秧;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每次精准钳住五六株,借着泥水的浮力“嚓”地插入,指尖在泥里轻旋半圈确保立稳。插秧者的眼睛还要不时瞄着行距株距,确保秧苗排列整齐。
日头西沉时,田野里依然热火朝天。为了赶在立秋前插完最后一批秧苗,人们点起马灯继续劳作。马灯排成一列,在漆黑的水田里划出金色的航道。马灯的光晕里,飞蛾扑得灯罩“沙沙”响。妇女们哼起古老的插秧调,低沉的歌声在夜色中流淌。待到星子出全,田水凉得沁脚,倒映的银河与秧苗的身影交错,蛙声虫鸣此起彼伏,仿佛整块水田都在夜色里悄悄生长。
当最后一株秧苗插入泥中时,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走,裤管还滴着泥水,却在谈论着明天的收割计划。偶尔一阵晚风拂过,新插的秧苗轻轻摇曳,像是在向这些辛勤的劳动者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