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念琪
进银行的第一件事,就是刷卡取号。拿着机器“吱”地吐出的号码纸,等电子屏跳出你的号码和办理窗号。四十多年前,手里拿的是一块或圆或方的号码铁牌,它与银行的贴花储蓄、算盘这“三件套”,在岁月的流逝中悄然退场。
住茂名南路时,上银行要去淮海中路854号的第三储蓄所。先到柜台向营业员要铁牌,然后坐长椅等叫号再去柜台。不敢走开,生怕错过叫号。现在不用担心,叫号纸有你前面等候人数等信息,可据此决定在银行等,还是先去办其他事。
姆妈每月买储蓄贴花,参加“贴花式零存整取定期储蓄”。贴花似印花,为存取款凭证;它细长,大小如成人手指。买后我贴,银行有糨糊和刷子,一张张对应月份,贴在《零存整取小额储蓄存款凭证》的底板上。每月贴1次,共贴1年;到期后,在次月15日连本带息取出。它是零存整取定期储蓄的一种,利率高于活期储蓄、低于定期存款。
大学毕业后,我因入学前有一年以上工龄就没拿实习工资,直接每月领60元。姆妈叫我把一半存起来,我也去买了贴花。这个储蓄品种1961年推出后很受欢迎,它面额固定,起存金额小,存取简便、通存通兑,成为大多上海人储蓄的选择。虽利息不高,但在每月要完成的约定中,勤俭品德就这样一点点润物细无声地养成了。
那时去银行除买贴花,也办存取款。营业员套蓝劳动布袖套,一头有一圈宽咖啡色松紧带紧卡手腕。桌上放算盘,上面多斜插一支淡黄竹竿的圆珠笔,这是他们的吃饭家什,在“噼里啪啦”的计算中完成一笔笔业务。
我学打算盘是在小学上珠算课,算盘自带。算盘木制,长方形木框内,直立串算珠的棍叫“档”,一道横梁把算盘分上下两部;上半部2颗珠,每个代表5,下半部有珠5个,每个代表1;最上和最下2颗其实不用。我们用13档小算盘,左右数来的第4根是铁档,作计算定位;计算时,多用右边的铁档定为个位。老师挂黑板上的大算盘档多,每档串珠杆带毛刺,使直挂时珠子能固定,拨动要比拨我们算盘的珠花力多。珠算运算口诀还记得: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通过“上”“下”“去”“进”做加减乘除运算。口诀里的“三下五去二”早成生活用语,意为做事爽气干脆。借助算盘说事更多,有小算盘、打错算盘、铁算盘等。
银行里的算盘声,一直响到20世纪80年代后期被电脑替代,提高了效率及银行竞争力。报考银行的条件,再也不用会打算盘了。银行装备鸟枪换炮是城市和我们生活变化的一个缩影,正是硬件的提升,使我们惬意和幸福。
1988年,上海有了第一台ATM取款机。可近5年来,全国ATM缩减近30万台,只剩80多万台。退场之快是更新之快,不也是前进之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