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白杨

2025年7月8日，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发布批准渣打银行（中国）有限公司关闭哈尔滨分行的消息。自即日起，该分行停止经营、启动清算，并将金融许可证交还黑龙江监管局。

这家曾两度扎根哈尔滨的百年英资银行，最终在区域经济转型与外资战略调整的双重浪潮中退场。

从麦加利到渣打的冰城足迹

在哈尔滨尚志大街120号，一栋三层高的折衷主义风格建筑静静伫立。方形壁柱上精致的爱奥尼柱头仍清晰可辨，松果状装饰垂花历经近百年风雨依然坚守在窗楣之间。这里是麦加利银行哈尔滨分行旧址，渣打银行在二十世纪的前身，也是这座城市金融国际化历程的起点之一。

1928年，麦加利银行以5万英镑资本进驻哈尔滨，选址水道街（今兆麟街），后迁至尚志大街。彼时正值哈尔滨“东方小巴黎”的黄金时代，该行核心业务聚焦，为英国在哈工商企业提供面向欧美贸易的汇兑与融资服务，服务于老巴夺烟草公司、英美烟草等英资企业。

然而，1929年全球经济危机重创哈尔滨贸易，1931年后，在日伪当局的金融管制下，英商势力迅速萎缩。至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前，麦加利银行黯然闭店，成为哈尔滨外资银行退潮的早期缩影。

跨境金融的十年实验

2015年4月，渣打银行以现代金融机构的身份重返哈尔滨。成为渣打在中国布局的第27家分行。

开业仪式上，渣打中国总裁与黑龙江省政府签署战略协议。分行定位于服务跨境金融，特别是农业、装备制造业及对俄贸易企业，并为其授予“外资企业突出贡献奖”，寄望其助力“龙江陆海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同步启动的“梦想中心”公益项目为哈尔滨红旗满族小学建设多媒体图书馆。

十年间，黑龙江跨境金融生态演变，国有银行加速国际化布局，本土城商行跨境服务能力提升。

外资银行的中国战略转向

本次渣打哈尔滨分行关闭，市场脉络已给出注释。该行作为东北非核心网点，业务规模难以支撑运营成本。更关键的是，本土金融机构的跨境服务能力已今非昔比，国有银行依托政策优势铺设全球网络，哈尔滨银行等地方金融机构，深耕对俄业务多年，外资行的差异化优势被逐渐稀释。

但是，物理网点收缩不等于外资银行业务撤离黑龙江，而是其从“规模扩张”转向“精耕高价值服务”的必然调整，是其集团乃至整个外资银行战略转向的一个缩影。据渣打集团2024年财报显示，其亚洲市场贡献利润占比达91%，但资源进一步向新加坡、中国香港等离岸枢纽倾斜。在中国内地，财富管理与绿色金融成为新支柱，传统对公业务逐步收缩。

据报道显示，渣打哈尔滨分行的关闭并非个例。2025年上半年，9家外资银行累计关闭32家在华分支机构，其中渣打系占据6家（青岛、济南、深圳、武汉、广州、哈尔滨）。

在区域方面，外资银行新设网点集中涌向长三角、大湾区。2025年上半年仅4家外资行新分支获批，渣打杭州钱江新城支行位列其中。汇丰中国将北京、成都分行升级为“财富管理旗舰行”，而东北地区则面临收缩。

在成本方面，“外资行个人业务拓展难，网点成本高是主因。”金融分析师王蓬博指出。同时，外资行数字化业务占比逐年提高，所对应的物理网点必要性就会持续弱化。

渣打哈尔滨分行这十年间的数据成为黑龙江金融开放史的一个注脚，外资银行开闭之间，不止有金融机构的进退，更体现一座城市在全球贸易中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