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王冠华

从甘肃敦煌出发，越过阿尔金山一路南下，全程驱车近5小时，抵达青海海西州大柴旦，随后一路向东，到达乌兰县茶卡盐湖，一路上偶有微高原反应。孤车低速穿行阿尔金山多个长达数公里长的隧道时，反应更大。

青甘大环线上有漫长的无人区，手机信号一度极为微弱，一些更高海拔的路段仅限于紧急呼叫，令人心悸。沿途野岭之下，但见流沙败草，未见一鸟一木。出隧道时正逢大雨，天地静谧，群峰无语。分江南半点灵秀，蕴北境一峰生机，在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上已属奢念。群山寂寥，千秋谁赏？我料李太白若立群峰之下必昂首狂出佳句，但徐霞客到此登顶无望，一步一泫然，必定怅望摇头。可惜的是，“朝碧海而暮苍梧”的大明超强驴友徐霞客未曾到达此地，这不知是徐氏的遗憾还是大山的遗憾。

此刻见到活物，必定心情明亮。坐在车内，只听到雨刮器疯狂摩擦挡风玻璃的声音。我听故我在，这声音令人欣悦。

相继抵达大柴旦、乌兰县境内时，哪怕偶尔看到低矮的建筑，也激动不已。翡翠湖、茶卡盐湖各具特色，令人难忘。

作别茶卡盐湖，继续快速向西宁进发，到青海湖快速驱车环湖前行。道路两旁，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在风中怒放。一些低矮的毡房边，间或有一群群黑色或褐色的牦牛，有的在啃草，有的在地上打滚撒欢。斜坡下不远处，蓝天白云下的青海湖碧波如镜、水光接天，美得令人心痛。

青海湖畔草地。

突然，一块“唐蕃古道”字样的路牌映入眼帘。我举起手机正欲拍照时，后面车流滚滚，只好作罢。我陡地想起，文成公主曾由唐蕃古道进藏。“唐蕃古道”四字立即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唐贞观十五年即641年，太宗皇帝决定将宗室之女文成公主下嫁松赞干布，诏令江夏王李道宗持节护送。文成公主西出长安，经秦州即今甘肃天水境内南下，由兰州而下乐都，并在此停留休整。文成公主在青海湖以东之日月山登顶回望长安、泪别母国后，向西穿越吐谷浑国境，向着黄河源头进发，在柏海即今青海玛多县境内与前来迎亲的松赞干布相会，向南越过巴颜喀拉山、渡通天河，再翻越唐古拉山，向羌塘、向藏北那曲等地进入吐蕃王城拉萨。

一路艰辛满眼泪，一路风尘千秋歌。文成公主进藏，全程3000多公里，历时两年多。西宁海拔逾2200多米，高处有4000多米，往西往南走海拔更高。文成公主一行浩浩荡荡数千人在今西宁市乐都区休整，是否因为她曾有较大的高原反应？或是进藏人员中不少人有高原反应而不得不在此驻留？据称文成公主善弹琵琶，在日月山、青海湖一带，她是否曾在此望月流泪，长夜中弹过琵琶？

“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中唐诗人戎昱曾这样暗讽大唐的和亲政策。事实上，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共同生活了九年。松赞干布过世后，文成公主没有返回大唐，继续为两国友好做出了重大贡献。从国家层面看，在两国军力均无法完全制服对方时，唐朝的和亲政策的确收到了止兵罢战、人心思定、稳疆固边的良好效果。

安史之乱时，吐蕃军队不断东进犯边，夺取了河陇地区。内乱大概率会导致外患。从一个政权的现实执政困境来看，“攘外必先安内”亦或有一定道理。“攘外必先安内”由北宋名臣赵普首倡，明末大臣杨嗣昌重提，蒋介石将之发挥得淋漓尽致。从历史发展的轨迹看，赵普收到了较好效果；杨嗣昌在应对李自成、张献忠时，此策在一定范围一段时间内取得了效果，但最终难挽颓势；蒋介石生搬硬套，导致最终攻守易势。

值得一提的是，杨嗣昌是湖南常德人。在今益阳沅江，有杨氏陵墓。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首倡者或建首功，首行者必获尊重。文成公主是那个年代的“最美逆行者”。回首千年风尘，当为文成公主的奇勋伟业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