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峰山下海潮起
创始人
2025-06-27 07:23:41

蜡笔画《赶海》 江天恩

海浪奔腾,波涛滚滚,东海与南海风潮交汇处有一座东山岛。

冬古村,坐落在东山岛东部苏峰山山麓,由过冬、新乡、古雷庄、岩雅四个自然村组成。流金岁月中,四个自然村的开基时间有先有后,在历史深处互相迁移、融合,盘根错节。

这儿说说岩雅古村。明天启年间,梧龙林氏一脉传到九世希周公。见苏峰山东面山腰面朝大海,潮退风静,风水极佳,希周公选择在这里开基建村,繁衍生息。岩雅渔村渐成,炊烟在万古的海边再次升起。村中男人下海打鱼,女子在家搓绳线、织网、晒鱼。

村入口有一废弃的井,四周已垒起半墙,小小的马缨丹花串串垂挂,黄、橙、红,在残墙的背景下似喧闹,实寂寞。村庄的人走了,井水也不再溢满和清澈,枯叶残枝浮在浅水上。再走几步,又是两口井,井水也是浑浊的,但可以浇灌周围的几畦菜地。泉眼如此多,想来几百年前在此地建村也是因了有这泉眼汩汩。只是曾经在井边的那群打水人已不见踪影。

因出行不便,数百年前的地理优势渐渐落伍,岩雅人陆续离开故土,搬迁到县城、新乡等地,既是一种无奈选择,也是一种思变进取。

光阴经过岩雅村,不知不觉慢了下来。依山势而建的石头厝曾经那么坚实地抵挡烈日海风,而今多破败了,有时你会觉得让一个地方荒芜的不是自然风雨,而是人烟稀少。村中纵横的小径沙粒中掺杂细碎的贝壳,那是哪一年哪一个鱼筐落下的?

走下窄窄石阶,眼前豁然开朗。远处一片海立即跃进视线。大海近在咫尺,心情反而释然,先将近处的景象一一打量。林氏祖祠“申锡堂”大门紧闭,它一旁的妈祖庙灯笼高挂。莲花灯亮着,妈祖神像庄重端坐,面容慈悲,绿面千里眼、红面顺风耳立于两侧。据说这座妈祖庙始建于清康熙年间。后应该有修缮和重建,有些构件看起来年代久远,像石刻的户对和门内的石础。在东山渔村,妈祖庙非常多,岩雅妈祖庙名称很是特别,叫“海无波”。想是从“海不扬波”典故化出的词。可不是嘛,渔家人最希望的就是大海波平浪静,出海的亲人能平安归来。“海无波”谁人所题是个谜,相传为郑成功部将所书。

东山靠近台湾海峡,南明时期郑成功水师曾在铜山、八尺门、大澳湾等处留痕。20多年前,人们还在冬古村浅海处发现郑成功部的沉水战船残骸,岩雅也许是当时海防体系的一部分,这样揣测,郑成功某个驻军部将来到岩雅并为妈祖庙题名也不是不可能。

对岩雅人来说,家就在离海最近的地方,潮汐可闻,航船出发前在妈姐庙里祈福是常见的场景,海上明月共潮生亦是熟悉的画面。

早在1960年,村里就办起了小学。传统文化中的渔樵耕读在这里具象化。小学也设在石屋里,面积不大,学生不多,老师身兼数职。多人接棒,坚持了40多年。

2005年秋,学生转到冬古小学。岩雅小学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海风轻拂,妈祖庙前的大榕树也挂着一串串红灯笼,人们在树下休憩。有的是游客,有的是回来做小生意的当地村民。仿佛上一刻还在渔民身上的棕榈蓑衣竹斗笠挂在墙上做了装饰,绿萝、爬山虎铺满墙体,一只燕子在旧厝门上安了家。村里人隆重推介,这里的海石花最正宗,别的地方吃不出这个味。果然,加了蜂蜜,滑润即化,清凉可口。采海石花不易,熬制海石花也需要耐心。据县志载,岩雅礁石产石花,四时可采,煮冻成膏,村妇“采石花制冻以奉神”。

闽南最家常的三角梅在临海的平台形成一个拱门,旺盛开放。从拱门望去,远远地可见鸡心屿。岛上怪石嶙峋,海鸟盘旋。若从高空俯瞰,涨潮时这个岛屿确实形如一枚鸡心。鸡心屿上有一座航标灯塔。半个多世纪来,灯光不灭,一长一短,为航道上的夜行船只指引方向。

从平台往下走,海更近了。岸边石头星罗棋布,质地不一,各有其状。海水拍打着礁石,无限循环。礁与石上的纹路记录着海与岸亘古的秘密。涛声依旧,我们站在海边,静静听着从远古奔流而来的史诗般的浪潮澎湃。

岩雅村没有退出历史舞台,它只是以另一形式归来。原貌依然质朴,天然等待雕饰,苏峰山环岛路建成是个发展契机,等待着文旅新业态唤醒原生态村庄。

岩雅村入村处并不明显,一不留神,在苏峰山环岛路行驶的车辆一下子就掠过了。

如果说岩雅旧村属于老时光,那么苏峰山大桥则属于当下,它屹立在现时的阳光下,亦依山势而建,途经冬古的那段就那么穿越峭壁凌空山谷而架,绕着苏峰山长长延伸。一边青翠山峦,一边蔚蓝大海,山伟岸,海广阔,这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组合。

有了山腰飘带一样环绕的公路,人车流动,苏峰山比以往更为灵动。苏峰山当然是更久远的存在。有多少年了,没人知道。甚至可以这样揣测,山是从海里“长”出来的,这里本也是海,海退了,苏峰山显出来了。苏峰山与漳州其他地区的山峰相比并不算高,但一座山的底蕴不以高低定论。考古发现东山岛人类活动可溯至3万年前,依据便是苏峰山下采集到的一件久远的砍砸器。

苏峰山是东山最重要的地理标志之一,在历史上曾有许多别称,如东山、川陵山、苍陵山、苏尖等。

明代方志史学家何乔远所著的《闽书》留下与苏峰山相关的记载,说川陵山也就是苏峰山“滨海而半入于海”,而这儿曾是宋末流亡朝廷驻跸地,少帝赵昺“将都南澳”之前,筑此为“东京”。东京遗址标志性建筑物是宋帝行宫,称为“川陵行宫”。《闽书》说东京“后地陷为海,今城堞尚存,海中尚有木头、竹丛。海滨人时往取焉”。明蔡保祯亦有诗“南宋帝子宫,结向蜃楼侧”。志书、诗行里的线索似佐证了宋少帝确曾驻跸苏峰山,但“山川何处问龙蟠”“帝子行宫山外迷”,川陵行宫具体位置在哪呢,许多专家学者做了诸多研究和探讨,众说纷纭,历史的迷烟萦绕未散。人们比较认可目前的苏峰寺址就是当年川陵行宫处或是附近。风云莫测,流年变幻,苏峰山的吸引力日增。人们不断地来,在苏峰山每块石头、每座庙宇及每个民俗、传说、史料中穿行探索,包括被海淹去的那部分。

历史已归历史,历史的趣味在于需要不断发现和研究,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当下的发展更被重视。

苏峰山下的冬古村日益被人们关注。

旧时跟岩雅村一样,高山和深海既是大自然对冬古村的厚爱,也是考验。山路陡峭崎岖,冬古村人和外界的交流相当困难,捕获的海鲜也无法及时运出。后来建起码头、渔港,苏峰山山路贯通、高速公路与冬古港区直通,这一切都给冬古村带来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现冬古村是东山岛四大渔区之一。

汽笛声声穿过海雾,船早已到港。冬古码头的清晨很热闹,渔民从舢板小船上卸下一筐筐最新鲜的渔获,沉甸甸。银鳞闪烁,品种多样。这是刚刚从外海的大渔船上分流而来的。很多人和车早早候在码头等待交易。码头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复合气味,海风的潮润、渔获的咸腥,空气很稠,那是海独特的味道。叼住遗留地面的小鱼,几只海鸟振翅掠过高耸的桅杆,往海的深处飞去。

9.2公里海岸线、5800亩林地、5000吨硅砂码头、环岛路环绕村落,海产捕捞的橹声帆影、海上吊养的浮标阵列、海边养殖的网箱方阵、渔村旅游人如潮水涌来……冬古村的发展日新月异。碧波连天,渔火璀璨中,冬古人踏浪而行,为东山发展共同唱响海上田园牧歌。

此时,沧海无涯,气象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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