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芬芳喜事》中,所有故事的起点,都缘于艾四喜那场阴差阳错、将错就错的婚姻。
作为坚定的独身主义者,艾四喜的人生理想是攒够了钱、开家客栈,过上春暖花开、喂马劈柴的理想生活。在她的人生词典里,从来都没有结婚这个选项。
她的人生信条是“艾四喜,爱自己”。对于恋爱结婚,她有一段经典的名言,“嫁人就是这世界上最赔本的买卖。为什么要有喜欢的人呢?我是日子过得太顺,给自己找点堵添呢,还是钱赚得太多了,想散点财呀。”
艾四喜的这套理论,不是她一人的想法。在偌大的太平县,秉承相同观点的人遍地都是。
巧合的是,艾四喜越是不愿恋爱、不想嫁人,命运却偏偏给她安排了一段啼笑皆非的姻缘。在一桩离谱的官司过后,她被孟知县当堂赐婚,无奈之下只能嫁给了全县知名茶商、富家公子经坎。
乱点鸳鸯谱,强行拉郎配。在我们的印象中,赐婚往往是皇帝的专利,孟知县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之所以要保媒拉纤、逼迫成婚,必然有其内在的逻辑。
在安宁府太平县,人口减少、生育率低是摆在孟知县面前的难题。在给艾四喜赐婚之前,编剧借着夏师爷之口,说出了安宁府的人口问题。
当时,夏师爷是这样说的,“听说知府大人今天下午大发雷霆,还不是因为咱们安宁府人丁不旺这事吗?”
人口危机让市长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所以,他才一纸政令,要求各区县大力鼓励生育,大力弘扬多生早生、幸福一生的中华传统生育文化。
对于人口危机带来的严重后果,夏师爷看得一清二楚,“其实这事还真挺重要的,你说这婚不结,子嗣就不旺,那子嗣不旺,赋税就减少啊。”
你看,人口问题会引发连锁反应——没有人生孩子,就无法带动地方发展,进而不能实现促消费、保就业、稳增长的既定目标。
夏师爷久在官场,自然明白个中的缘由。既然市政府推出了决战下半年、提高生育率的攻坚行动,那么太平县就必须要高度重视、增强意识,确保政策入脑入心、执行不折不扣。
夏师爷是个眼明心亮的人,他一眼就看穿了生育率下降的关键——结婚率下降。
在太平县,经济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为什么年轻人却不愿意结婚生子呢?
从剧中的细节,我们可以窥得一二。
艾四喜的想法就代表了一部分年轻人。在女性意识觉醒和婚恋观念转变的背景下,艾四喜们认识到,每个人都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人生。婚姻质量成为了太平县男男女女普遍关注的焦点,他们秉持宁可单身、也不将就的思想,不再将结婚生子视为人生的必需品。
不过,在当下的太平县,不结婚、不生娃的现状却远不是一句观念转变就能解释的,生育率下降的背后,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例如,艾四喜的独身,就是耳濡目染的结果。她长期经营客栈,见惯了渣男出轨、原配捉奸的桥段,因此她对于婚姻的持久性、对于爱人的忠诚度都不再抱有期待。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在爱情里受伤,她才把自己包裹起来,化身为独身主义的先锋。
又例如,法律对婚姻的保护沦为一纸空文。在剧中,经坎的嫡母罗洙泗就有一个私生子——罗阿吉。罗洙泗之所以对经坎这个经氏独孙抱有敌意,就是因为她一心只想要自己的私生子继承经家的财产。假如,非婚生子女和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的权利,那么结婚的意义又何在?
再例如,经坎的不婚,则是原生家庭的影响。经坎出生在一个深宅大院,母亲秦氏是父亲的妾室,最终被正室原配迫害致死。父母婚姻的失败,女性争宠的倾轧,这些原生家庭带来的阴影,让经坎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始终都不敢轻易地去恋爱。
除此之外,结婚成本、育儿成本的飙升,也是年轻人生育意愿不高的重要因素。在剧中,编剧就曾借着四喜、阿贵姐弟的对话,吐槽过太平县的物价。
长期以来,太平县的婚龄育龄夫妇们早就接受了晚婚晚育、少生优生的观念。在社会营造的焦虑氛围下,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大多数的家长不自觉地投入到鸡娃的大军中。
内卷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停止。在当地物价飞涨、养娃成本飙升的背景下,养孩子就好比养了个祖宗。一边是压力山大的生活,一边是直线上升的物价,两相对比之下,谁都不愿意响应政府号召、加入生娃大军。
太平县一无补贴、二无奖励,单纯靠拉郎配式的逼婚来完成KPI,注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退一万步讲,即使太平县给每对夫妻发放育儿补贴三年、每个月300元,最终的效果也必然不容乐观。毕竟,谁会为了那点醋,专门包一顿饺子呢?
人口危机面前,安宁府不安宁,太平县难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