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主义严重影响政府效能,这是体制内的共识。虽然一直以来都高喊着要反对形式主义,但是事实又很无奈,因为就连反对形式主义的做法也沦为了形式主义。
为什么形式主义会成为无解的世纪难题?
我想也许结合自己的工作经历,能够管中窥豹,略见一斑吧。
前几天,参加了一个市攻坚办一位领导的调研会,期间请各街道一线工作人员谈谈情况。这位领导很诚恳,说是想解决一些实际的问题。我们说他记,目的是实实在在做一两件事。态度令人有些感动。
但是在讨论了一个问题之后,我就预感结果一定会令我们失望。
便于各位更好的理解,我先介绍一下相关的背景。
为监测全国的大气质量,全国许多城市都设置了空气自动监测站,简称国控点。这些监测数据被用以考核各城市或地区的空气质量,数据结果并且与主要领导的政绩相关。
我所在的城市大约为了将压力传导,层层压实责任,也在各个街道设置了小型空气自动监测系统,简称小标站,数据同样被用来考核各街道被称为点位长的主要领导。

其实做到小标站的全覆盖对于一个城市的环保工作是一件好事,因为采集这些小标站的数据,便能迅速监测分析空气质量情况,有针对性采取处置措施。街道作为属地,配合职能部门对辖区内污染源进行排查处置,是义不容辞的责任。由于受专业技术手段、职能权限等方面的制约,街道对于空气质量改善发挥不了主要作用。
众所周知,空气是流动的,污染是跟大环境、气象条件有着密切关系的,小标站的数据高了未必是因为所在区域存在污染源,自然也不能简单地以此作为考核街道的依据。但是就这么简单的道理却并没有人理会。
这只是说考核的不合理,但是为了应付考核,基层不得不拿出形式主义的应对方法,改变不了监测数据,便改变自己的工作态度。
上级规定各点位长必须定期调度,倘若空气质量有问题了,要随时调度,要求有照片有文字,并及时报送到群里。明知道这样的调度只是到工地或者企业走走过场,却又不得不照办,来不及时只好把其他工作的照片拿来,再编上一段文字,交差了事。
如此这就成了基层工作的一个痛点,开一场会要换若干个会标,因为每项工作都要有文字有图像,报信息做台账。
由此在调研中便有人谈了点位长调度的问题,认为这种调度像无头苍蝇一样,既不知问题在哪,也解决不了问题,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增加基层负担。
这个问题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然而,领导在讲评中特地对此表态,他认为说点位长调度不需要搞的,是政治站位不高,街道领导工作再忙还能有顶层领导忙?一定要从政治高度看待调度……
好了,一个政治站位就灭掉了所有的意见。在领导的思维中,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调度其实是一种形式主义!
我们探讨的只是这项有没有实际意义的工作有没有做的必要而已,要么取消,要么改进,扯得上政治站位吗?
倘若所有形式主义都套上政治站位的帽子,我们还存在形式主义吗?
所以我认为形式主义无解的原因正是各级领导在认识问题上存在的偏差,把形式主义当成一项必要的工作了,那么还能有什么方法来反对形式主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