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中国香港报道
对于很多年轻读者尤其是关注文艺生活的人来说,许知远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他开书店、做播客、写书,深受读者喜爱。尤其是名人访谈视频节目《十三邀》让他大大出圈,成为“网红”。但其实,《十三邀》只是许知远当下所做事情的很小一部分。许知远的“野心”,并不仅仅是通过影像表达,他有着更深沉的历史情怀,还是要通过文字、写书来完成。他投放很大的热情和精力于写作。比如《梁启超传》就是一个会持续多年的写作计划。
7月19日,第33届香港书展开幕。作为受邀请到场分享的名家之一,许知远来到书展现场的演讲厅,做了一场名为“全球旅行者梁启超”的分享。偌大的演讲厅座无虚席,还有不少读者是靠墙而立,站着听完了全程。在本场讲座中,许知远讲述了梁启超身上发生的多个事件以及自己世界旅行的经验,表明自己是如何从梁启超那里获得诸多启示:语言与行动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人与世界的交往等等。
许知远(左)在分享
许知远在给读者签名
凝视一张照片开始的写作计划
2013年深秋的一天,在旧金山城市之光书店里,37岁的许知远对着某一书封上的梁启超像,专注地凝视着。“梁启超正盯着我。他鼻正口阔,短发整洁而富有光泽……嘴角挂有一丝骄傲,眼神尤为坚定……几年前,他还是个脑后拖着长辫的举人,如今已经展现出一个现代知识分子的风貌。”这引发许知远对深入梁启超世界的强烈兴趣:“为何不写一部他的传记,它肯定足够辽阔和深入,也与我的个人经验紧密相连。”
由此许知远开始了梁启超传记的写作。他开始大量搜集、阅读史料和研究著作。“写书的想法是美好的,但实际开始了准备和写作,会遇到很多艰难和痛苦,但是我不会半途而废,毕竟放弃的沉没成本太大了。”
打捞一个历史人物并不容易。许知远从广东新会茶坑村,到广州万木草堂,再到北京、上海,及至日本横滨,一路追寻梁启超的足迹,以寻求历史与现实之间隐秘而有韧性的关联。他在茶坑村散步,品尝陈皮制作的各种菜肴,夏日午后在残留的万木草堂发呆;在衰落的上海福州路上想象报馆与青楼林立的昔日繁盛,在夜晚的火宫殿小吃摊上,猜测梁启超抵达长沙的心情;或是在北京法源寺外闲坐,想象他与谭嗣同、夏曾佑热烈的青春……2019年,作为许知远书写“梁启超传记”书写多卷本的第一卷,《青年变革者:梁启超,1873—1898》由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
《青年变革者:梁启超1873–1898》
在本次书展分享中,许知远再次坦言他对梁启超传记写作的重视:“我写这本梁启超传记,首先是因为这可以帮助解决我自己内心的困惑。但除了我为自己写作,我觉得也在为历史写作。我是把它当史诗写的。原本计划3卷本,现在可能会出5卷。它会是体现出整个19世纪到20世纪的变迁的一本书。”
梁启超是个被低估的历史人物
为什么对梁启超这个人物如此青睐?这位著名的历史人物身上哪些魅力深深吸引着他?许知远回答说:“首先是他身上体现出来的拥抱世界的巨大开放性,以及对自己所处时代环境的灵活适应性,以及对未知的强烈好奇心。他到临去世之前还在思考新的问题。”
作为晚清民初转型时期的重要人物,梁启超作为旧传统与新思潮更迭的亲历者,即便处于现代世界的变局之中,在希望与挣扎中不断摇摆,但梁启超依然以开放的视野不断探索思考,从中国语境出发,回应了很多普遍性问题,对于科学、民族主义、个人精神等做出了独特判断。
正如许知远所说,“那一代人也面临一个加速度的、技术革命与知识爆炸的时代,他应对这些变革时的勇敢与迷惘,激起了我强烈的共鸣”。在堪称梁启超“迷弟”的许知远看来,“在世界舞台上,梁启超是被低估的人物,他理应进入了塞缪尔·约翰逊、伏尔泰、福泽谕吉与爱默生的行列,进入全球最敏锐心灵的行列。他们身处一个新旧思想与知识交替的时代,成为百科全书式的存在,唤醒了某种沉睡的精神。”
许知远(左)在分享
生命的力量会带你触底反弹
在讲座分享环节结束后,有年轻读者提问,该如何找到自己终生的志业,或者生命的呼召?许知远说,首先不要对自己的困惑或者疑惑感到太过困扰,“困惑其实算是生活的一个常态。也不要害怕孤独。你要学会拥抱你的孤独,哪怕是其他负面的情绪,人的反弹力是很强的。你要学会观察、拥抱自己这些情绪。我相信生命的力量会带你触底反弹,更弄清楚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然后,我个人的体会是,最好先找到一个自己真正感兴趣,同时有一定难度的事情去好好做。然后在做的过程中,你会慢慢发现,你生命的呼召在哪儿。我是在写梁启超传记的时候找到的。梁启超传记是我一个很大的写作计划,要写十几年。梁启超写完之后,我还计划去写李鸿章、林语堂,可以一直写我80多岁的时候。所以,我个人建议,年轻人尽量多去尝试,尽量去让自己的人生半径更大,然后呼召总会慢慢浮现。然后,可以少一些发问,多一些实际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