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炸弹在空中炸裂,瞬间散成数百枚小型炸弹,像一团带着死亡气息的蒲公英在空中飘散,覆盖范围可达到数个足球场之大——这并非电影情节,而是被称为战场收割机的集束炸弹在现实中的作战方式。更令人恐惧的是,这些子炸弹中,有不少在落地后不会立刻爆炸,而是静静潜伏,成为可能危害几代人的隐形地雷。正是由于这种严重违反人道的特性,2008年,全球共有108个国家签署了《集束弹药公约》,要求彻底禁止和销毁这类武器。
然而,中国、美国、俄罗斯等主要军事大国都未加入该公约。为什么中国选择不签字?要理解这个问题,就必须先认清集束炸弹天使与恶魔并存的两张面孔。 一方面,它在战场上是一种极具威力和成本效益的杀伤性武器。一枚集束炸弹能携带数百个子炸弹,足以对机场跑道、装甲集群以及步兵阵地等大面积目标进行高密度覆盖式打击。这种以一敌百的能力,使其在大国军事对抗中成为性价比极高的常规威慑工具。尤其是在应对大规模装甲部队来袭时,集束炸弹的阻截和延滞作用几乎不可取代。 另一方面,它无疑是会长期制造伤害的恶魔遗产。国际红十字会统计显示,集束炸弹的子炸弹平均有10%到40%不会立即爆炸。这些大小类似易拉罐的小型未爆弹,外壳颜色鲜艳,在冲突地区常常吸引孩子去触碰,带来致命危险。在老挝,越战时期遗留的集束炸弹至今仍造成数十人死亡和受伤;在科索沃,许多农民因担心农田内的未爆弹而不敢耕作。这种跨越地域和时间的伤害,正是国际社会强烈呼吁禁止集束弹药的主要原因。也正因为这样的人道挑战与国家安全需求之间的矛盾,中国在这一问题上的态度显得格外谨慎。 首先,国家安全环境决定了国防需求。中国陆地边境线长达2.2万公里,周边地缘政治极其复杂。在台海、南海等存在潜在冲突的地区,面对可能出现的登陆舰队或大规模装甲部队,集束炸弹依然是当下最具实效的常规压制工具之一。正如军事专家所说:在没有同等替代武器出现之前,让自己失去这类能力并不现实。其次,技术进步提供了折中的解决路径。中国在联合国《特定常规武器公约》框架内,一直积极参与关于集束弹药改进技术的讨论。现代化的自毁式引信和自失能技术出现后,子炸弹的未爆率已经可以被控制在1%以下。这种在技术上趋利避害的思路,使武器效能得以保留,同时又能最大程度减轻人道风险,体现了中国务实稳健的安全观。 更关键的是,国际战略格局决定了大国不能轻易放弃威慑能力。在其他军事强国都保留集束炸弹的现实背景下,中国若单方面放弃这类武器,等于主动削弱自身在地区安全中的战略支撑。中国在《禁止生物武器公约》《禁止化学武器公约》方面表现积极,但对于集束弹药这种仍属于常规范畴的武器,中国坚持的原则是:全面禁止之前,应该先推动各主要国家普遍加入。 回顾全球军事史,人类对武器的限制从来不是单纯的道义抉择,而是军事需求与人道关怀之间不断博弈的结果。从达姆弹到地雷,每一次国际禁令的出台,都经历了漫长而艰难的讨论与权衡。 中国在集束弹药问题上的谨慎态度,是对国家安全利益的坚守。最理想的和平状态,并不是销毁所有武器,而是让武器永无被使用的理由。在这个目标尚未达成之前,中国选择了一条兼顾现实防卫需求与人道理想的中间道路——这大概就是一个身处复杂国际环境的大国必须承担的责任与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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