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在最近热播的《沉默的荣耀》第一集中,吴石的这句独白勾起了许多观众的热泪。
这部剧以真实人物和历史事件为创作背景,开播之后在各个平台都收获了观众的好评。
这段以解放战争为背景的故事为什么会如此打动人心?一切还要从上个世纪40年代说起。
三千里路云和月
上个世纪40年代,为了心中的理想与祖国的未来,一批台湾青年不惜牺牲一切跨越海峡,奔赴祖国大陆参加抗日战争。
一位名为吴调和的青年便是其中一员。
1924年,他出生在日据时期的台湾白河。从白河公学校一年级到六年级,他都是全校第一名。就是这样一个"乖小孩",到了中学却常常和日本人打架。他的父亲对此苦恼不已。
1937年,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也就在这一年,吴调和在台湾学生入学率极低的情况下考入了台南二中(后改为台南一中)。
在学校里,台湾学生与日本学生的民族矛盾日益激化。校方特别照顾日本学生,不断提高日籍学生的入学率,并在学校里传播日本文化,企图同化台湾人的思想与习惯。
即使在这种环境下,吴调和依然保持着优异的成绩,甚至当上了班长。
他从不刻意讨好老师,遇到日本人的辱骂也毫不示弱地去反击。他的姐姐吴金雀在回忆他们的童年时,说到了吴调和的性格:从小文静乖巧,但在有些事情上却异常固执。
这种固执,在时代的洪流中,渐渐演变成了一个青年对自我身份认同的坚守。
怀着"以技术者身份回归祖国"的心愿,吴调和一路考上台北高等学校,直至1943年跳级考入京都帝国大学医学部——这是当时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顶尖学府。
然而就在他在日本求学期间,局势发生变化。日本在战场上兵源紧张,开始在台湾和朝鲜的学生中实施兵役制。
吴调和担心自己会被强迫充当日军士兵,与祖国同胞枪口相向。这一刻,他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放弃无数人艳羡的帝国大学学业,筹备归国计划。
也正是在此时,他把自己的名字从"吴调和"改为"吴思汉"。
吴思汉与弟弟在台湾
吴思汉,吾思汉
吾思汉——好一个名字!正如后来记者李纯青所说,这个名字似乎暗含了他的命运:一生都走在思念与追寻祖国的道路上。
他的归国之路,堪比一场奥德修斯式的远征。
先是以转学名义归国,后又借探亲名义闯关,穿越朝鲜半岛过鸭绿江。他曾经滞留在山海关车站,曾经在天津任过职,也曾在北大等待时机南下。
李纯青后来在追忆吴思汉的文章里写道:"他匆匆把伪满抛在背后,入关凭吊北平故都黄昏,从北平南下西徂,好几回险遭杀害......一关比一关难闯难越,其曲折惊险,犹如希腊神话中英雄奥德修斯还乡记。"
历时一年又两个月,行走三千里,他终于抵达了战时陪都重庆。
多年后,《寻找祖国三千里》的作者蓝博洲在CGTN纪录片《打捞被湮灭的台湾史》中,重走了吴思汉当年的路线。
CGTN的纪录片《寻找祖国三千里》
从台湾到日本,穿越对马海峡,走过朝鲜半岛,从鸭绿江一路辗转......这条今天看来都已颇为艰辛的路,在战乱年代更是一条生死未卜的险途。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与信仰,让一个人愿意为某种东西付出自己的生命?
台湾光复初期,吴思汉进了报社,找到了组织,也拥有了爱情。他在《台湾新生报》上连续七天发表了《思慕祖国不远千里:一个台湾青年的归国记》,在台湾知识青年中引起热议。
那一刻,这个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祖国的青年,或许以为终于可以开始为建设家乡、建设祖国贡献力量。
但历史总是这么的残酷,他被捕了。
关于吴思汉被捕的时间,没有任何官方文件的记载,甚至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他被包含在"大部分予以肃清"的"台共高级干部"中。
我们只知道,在等待未知日期的枪决来临前,吴思汉总是早早穿戴整齐,安静地等待着。
这种准备持续了一个多月。
尽管他的父亲多方求情,但仍未使这位优秀的台湾青年逃过厄运。1950年,吴思汉被执行了枪决。
直至临刑前,他也从未对自己的抉择感到过后悔。
“我从哪里来”?这个追问是一种本能
在《寻找祖国三千里》这本书中,还有更多这样的台湾青年:
林如堉,独自一人从上海出发,经舟山群岛到温州、永嘉,一路追至福州加入抗战组织;
李中志与张金海兄弟,共同赴日求学而后参军,将终身都献给了抗战与革命活动。
这些台湾青年彼此并不相识,命运的轨迹却在特殊的时代里产生了奇妙的交汇。
他们以不同的方式连接着同样炽热燃烧的爱国之心,却没来得及拥抱一下祖国,就倒在了白色恐怖的枪口之下。
如今,这段两岸中华儿女同仇敌忾、共御外敌的历史逐渐在近代台湾历史中逐渐被遗忘。
好在我们还有蓝博洲这样的作者,在《寻找祖国三千里》这本书中记录下了这些震撼心灵的故事。
《寻找祖国三千里》作者蓝博洲
台湾作家蓝博洲,三十余年埋首于台湾民众史调查、研究与写作,在解密的档案与受访者的叙述中,将这些台湾爱国青年的一生一点点拼凑出来。
在CGTN的纪录片中,蓝博洲最终找到了吴思汉的骨灰存放地。他郑重地向这位前辈致敬:"吴前辈,我们把你的历史写下来了,让你等太久了。"
这句话背后,是三十八年的追寻,是无数个在档案馆度过的日夜,是跨越海峡两岸的奔波。
蓝博洲曾说:"台湾社会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历史的无知。"没有几个人还知道有吴思汉这样的一位爱台湾的烈士,其他的历史更是不晓得。
或许有人会问:在这个忙于生计的时代,为什么还要去读这些半个多世纪前的故事?
但正如记者李纯青所说:人在进化过程中还保留着鱼的本能。好多种鱼,例如海鳗,从大西洋藻海,与狂风恶浪搏斗,洄游数千海里,游到自己素不相识的父母的故乡。
这种本能,或许就是对根源的追寻,对"我从哪里来"的执着探问。
正因为有着这样共同的本能,1985年,李纯青在《人民政协报》上发表文章追忆吴思汉;1987年,蓝博洲在一次采访中偶然听到吴思汉的名字,自此开始了长达三十多年的追寻。
也正因为有着这样共同的本能,我们通过《寻找祖国三千里》这本书,也让吴思汉的故事在我们这里得到了延续。
期待有一天,所有寻找祖国的人,都能找到他们心中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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