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综合报道】10月11日是非官方国际洗浴日。俄式蒸汽浴是一种复杂的文化现象,18世纪至19世纪成为传统与现代、“野蛮”与“文明”、卫生与习俗之间的战场。自古以来,蒸汽浴就是俄罗斯人的个人卫生方法。俄罗斯的公共澡堂始于11世纪。欧洲人对洗浴和澡堂的态度则截然不同。法国历史学家乔治·维加雷洛说,15世纪至18世纪的西欧是“不洗澡的时代”:人们仅更换内衣,避免用热水洗澡,不去公共浴场和澡堂。因此,俄罗斯的澡堂让他们感到恐惧,认为那是野蛮之地。
俄罗斯科学院米克卢霍-马克莱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高级研究员玛丽亚·瓦谢哈(Mariya Vasekha)说:“15世纪至16世纪的俄罗斯城市,男女在澡堂共浴,原因不仅是因为澡堂数量不足,更源于文化传统,因为澡堂被视为无性别场所,洗浴是实用行为。”
俄罗斯官方曾试图禁止男女共浴。1782年,政府禁止7岁以上男孩进入女宾区或7岁以上女孩进入男宾区;商业(即公共)澡堂必须有分开的男女区域,并由同性别工作人员提供服务。部分澡堂实行男女分日或分时段洗浴。玛丽亚·瓦谢哈说,这通常会简化为在洗浴区中间拉根绳子,赤裸的男女拿着木盆,沿着这根绳子排队,共用唯一的水龙头。某些地方这种场景直到19世纪下半叶仍能见到。随着时间推移,澡堂成为城市建设的必备元素。商业澡堂通常有带长凳的大蒸汽房,顾客多在里面蒸浴,然后在室外用水桶冲洗。
1704年,彼得一世开征澡堂税。这位沙皇深知,民众不会放弃洗浴。圣彼得堡最早的公共澡堂与莫斯科的老式澡堂无异。通常是单层木构建筑,分两个区域:更衣区和洗浴区,后者与蒸汽室合并。顾客通常在院子里脱衣,将衣服交给守卫、亲属或仆人。
洗浴生意的商业创意来自一名曾经的演员西卢·桑杜诺夫(Silu Sandunov)。他是格鲁吉亚人,与妻子在涅格林卡河边的现剧院广场附近开了家商业澡堂。不久,夫妇二人买下原菜园所在的一大块地建新澡堂,即1808年开业的“桑杜诺夫浴场”。
桑杜诺夫浴场用石材建造,浴场在1812年的大火中得以幸存。桑杜诺夫首次在浴场里设置男宾区和女宾区。他的浴场被简称为“桑杜内”,受到莫斯科各阶层人士的喜爱:富人选择“贵族区”,工人和穷人则使用“平民区”。贵族享受的是豪华包间,这里有带镜子的更衣室、铺着干净床单的柔软沙发、训练有素的侍者。
1801年,保罗一世颁布在莫斯科建造石砌商业浴场的法令。据列昂尼德·别洛文斯基的《俄罗斯平民生活》一书记载,此前莫斯科有63家澡堂,其中22家为石砌,均在市中心,41家为木质结构。此外,其中10家石砌澡堂和11家木构澡堂为国家所有,其余为商人所有。
商业澡堂每周营业三四天。19世纪40年代,商业澡堂根据所提供的服务被划分为4个等级。灵活的定价体系增强了城市公共澡堂的财务稳定。同时,公共澡堂卫生条件引发质疑,医生也日益强调卫生的重要性。官员们采纳了医生的建议。19世纪70年代初,御前大臣费奥多尔·特列波夫下令检查圣彼得堡的所有澡堂,结果发现许多违规。他成立的委员会邀请建筑师帕维尔·苏佐尔(Pavel Syuzor)设计新型浴场,以满足现代化标准,并为各阶层民众提供安全服务。
1871年,苏佐尔设计的圣彼得堡最著名的一家浴场在莫伊卡河与路灯巷的拐角处开业,业主是圣彼得堡科学院通讯院士、真菌学家米哈伊尔·沃罗宁(Mikhail Voronin)。苏佐尔凭借这一设计在维也纳世界博览会上获得金奖,沃罗宁浴场则被公认为首都最佳浴场。
这座浴场的奢华程度令人惊叹,有喷泉、拱形天花板、3个可调节水位和温度的大理石浴池,防滑沥青地面,用桦木柴或无烟煤为燃料。富裕的客人可花6卢布享用有5个房间的套房,普通客人可选择简单服务并少花钱。苏佐尔设计了可送暖风的通风系统,在石篮中放置特殊的风化花岗岩与铸铁球。温度精确调控:蒸汽室38摄氏度,洗浴区30摄氏度,更衣室25摄氏度。浴场配备蒸汽供暖系统、新式炉具,并有专属自流井。豪华包间使用青铜煤气吊灯照明。顾客洗浴时还可享受洗衣、烘干、熨烫服务。沃罗宁浴场提供3种搓澡巾:树皮纤维、粗麻和椰棕。不久,符合卫生标准的康体浴场开始在各地出现。
苏佐尔设计的另一个浴场在大普什卡尔斯卡娅街,被称为“夏里亚宾浴场”。回忆录作者德米特里·扎索索夫(Dmitry Zasosov)和弗拉基米尔·佩津(Vladimir Pyzin)在《19-20世纪之交的圣彼得堡日常生活:见证者笔记》一书中提到塔拉索夫兄弟修建的浴场。那里分低价区(5戈比至10戈比)和高价区(20戈比至40戈比):低价区每周营业3天,40戈比的高价区周一至周六开放,周日休息。高价区免费提供浴帚,低价区则需要额外支付1戈比。
在今天的莫斯科,革命前的浴场依旧诉说着往日的辉煌,人们对蒸汽浴的兴趣从未消退,它仍兼具洗浴、疗愈、舒缓身心与凝聚情感的功能。
本文刊载自《环球时报》“透视俄罗斯”专刊,内容由《俄罗斯报》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