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尔街日报》9月1日文章，原题：民意调查显示，美国人对勤奋工作带来经济收益的信心下降 美国正逐渐成为一个经济悲观主义的国家。一项由《华尔街日报》和芝加哥大学全国民意研究中心（NORC）近期联合进行的调查显示，只有25%的美国人认为自己有很大机会改善生活水平，创1987年以来新低。超过75%的受访者表示，他们对“下一代的生活会比自己更好”缺乏信心：近70%的人认为，“只要努力工作就能成功的‘美国梦’”如今已不再适用，或者从未成立过，这一比例创下近15年来的新高。

正在失去“例外论”的自我认知

尽管在这项调查中，共和党人比民主党人稍微乐观一些，但将6个调查问题综合为一个指数后，结果显示：55%的共和党人和多达90%的民主党人对自己和子女的前景持负面态度。这种不满跨越了人口统计学上的各种界限，无论性别、年龄、学历以及家庭收入如何，大多数人都表达了悲观态度。

调查也发现，尽管一些人财务状况尚可，但他们依旧感到经济的脆弱性。多数人认为，上一代在买房、创业或选择全职做父母方面更容易，而他们普遍不相信下一代能顺利买房或为退休储蓄。

事实上，经济学家们多年来一直困惑于一个现象：传统指标显示经济稳健，但美国国民普遍却对经济持悲观态度。这种矛盾曾困扰前总统拜登，并导致其政党在2024年选举中失利。如今，特朗普也面临类似问题，他称“美国经济世界最火热”，从历史看，如今美国的通胀和失业率确实不算高。但调查中仅17%的人认为美国经济优于世界其他国家与地区，近40%的人则认为其他地区经济更好，这比2021年上升了15%。在某种程度上，美国正在失去“例外论”的自我认知。

长期研究经济情绪的斯坦福大学经济学教授尼尔·马奥尼对此感到遗憾：“我一直认为，美国的‘超能力’之一就是不屈不挠的乐观主义。”

马奥尼与同事对比了经济指标与公众情绪的关系，发现二者在2005年至疫情前大体一致。但疫情后开始分化：经济指标依然稳健，然而情绪却明显更负面。他表示，这种“差距令人震惊”。过去，股市上涨通常会带来乐观情绪，但这次没有发生。如今，低迷的消费者信心反映出人们对未来的担忧。

遥不可及的购房计划

调查显示，美国人担心物价，同时也忧虑未来。28%的人称物价上涨给他们带来了严重的财务压力，这一比例与2023年通胀率5%时的调查结果完全一致（当前通胀率为2.7%）。

不到25%的受访者表示，若自己想买房，“非常有信心”能实现；56%的人表示“几乎没有信心”或“完全没信心”。比如，46岁的科技从业者克里斯蒂娜·史蒂芬斯常常指导刚入职场的年轻人，她说：“房租高得离谱，通胀快把我们逼疯了。很多年轻人不得不搬回父母家，尽管他们其实并不想这样做。”

61岁的房地产评估师杰夫·林德利认为，经济正在缓慢改善，但他成年子女在住房市场的经历与他年轻时大相径庭。林德利当年能靠收入养家，并购置住房，后来又建了两栋。如今他的3个成年子女中，有两个仍和他住一起。由于房市低迷，林德利的收入仅为过去的40%左右。

即使家庭收入不错，也有人感到无法实现购房目标。40岁的克里斯托弗·基谢尔与家人住在一套四居室联排别墅，过得比80%—90%的美国人都好，但仍然想要换更大的房子，想扩大家庭规模。然而，因为放弃现有的2.5%贷款利率会使月供翻倍，他们暂停了购房计划。

经济的“三重打击”

美国智库企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卡琳·鲍曼认为，公众的消极情绪反映出人们多年来一直遭受经济冲击：2008—2009年金融危机，几年前的新冠疫情，如今又面临通货膨胀、劳动力市场的担忧和关税，形成了“三重打击”。

56岁的杰里·埃施和35岁的女婿奥斯汀·奥德尔同时失业，两人在找工作时，对经济政策的看法出现分歧。埃施曾在微软工作20年，今年夏天被裁员。埃施说，房价“离谱”，工资却没有相应上涨，这是“修复美国梦的关键问题”。他还担心人工智能对就业的冲击：“如果裁掉太多人，谁来当客户？”奥德尔则在2024年选举中投票支持哈里斯，他认为关税政策只会推高美国物价。奥德尔说，尽管自己有MBA学位，但仍难找到理想的工作。他上一份工作年薪12万美元，但还没能在被裁前还清约7万美元的学贷、信用卡和医疗债务。（作者林赛·埃利斯、亚伦·齐特纳，朱迪译）